【記者蘇傑德／海南報導】白沙黎族自治縣青松鄉青松村的稻田裏，苗族村民搭建一個簡易棚子，時不時拉動連接著竹竿的繩子，讓綁在竹竿上的易開罐產生晃動，發出聲響，達到趕鳥的效果。海南日報記者 李天平 攝
“冬種夏收曰小熟，夏種冬熟曰大熟。”又是一茬稻米成熟時。農民們顧不得欣賞這幅“綠波春浪滿前陂”的美麗畫面，他們嚴陣以待，防止天上來客“搶食”。
一串易開罐掛在稻田裏的竹竿上，護田人拉動繩子，響起咚咚的聲音。一群鳥兒從田裏驚起，落到附近的樹上，觀察情況。這些天上來客包括鴉科、雀科、文鳥科等，喜食穀物。在海南，常見的是麻雀，也有形似麻雀的白腰文鳥等。尤其是“亦正亦邪”又數量眾多的麻雀，讓農民們愛恨交加。
稻苗生長過程中，麻雀會啄走稻田裏的害蟲。但在稻穀成熟時，它便轉變了角色，以米為食。麻雀極為“大方”，發現有稻米，就呼朋喚友。一隻麻雀出現在稻田裏，有經驗的農民知道，一群麻雀隨後就會出現。它們還喜歡“鋪張浪費”，在稻穀上彈跳時，吃掉的僅僅是一小部分，更多的米則彈落到地上。而且它們口味挑剔，最喜歡水稻抽穗時的鮮嫩米漿，“麻雀用嘴一夾，汁就流出來了。”家住五指山南聖鎮新春村的“90後”苗族女歌手曾若馨用手指比劃出鳥用嘴夾物的樣子，汁流後，只剩下空殼。
為了驅鳥，村民們使出“十八般武藝”。在五指山南聖鎮牙南村等村落，一道道彩帶橫在稻田裏，迎風飛舞；稻草人立在稻田上，各式衣服懸掛在稻田裏，像是人在守護；還有能發出鷹叫聲的驅鳥設備，讓麻雀以為天敵來了。一塊塊稻田裏，古老的趕鳥方式和現代化設施齊聚。
對於能歌善舞的少數民族來說，趕鳥也別有特色。曾若馨告訴海南日報記者，他們家以前在山坡上種海南特色旱地稻——山欄稻，在稻田附近用稻草搭建了簡易草棚“山寮”，棚前掛著多根長枯木棒，這是一種簡易版的打擊樂器“叮咚”。“窄的木棍，聲音亮一點，寬的木棍，則明顯厚重，敲擊起來會有節奏感。”曾若馨說，父母一邊敲一邊唱起苗族民歌，聲音悠揚飄蕩在山間。
對於“狡猾”的麻雀來說，彩帶、稻草人等屬於“死物”，它們很快就能摸清底細。先是害怕，接著就能適應，麻雀繼續自顧自啄食稻米，有時甚至還在驅鳥物上嬉戲。
麻雀“虎口奪食”，自然難以被容忍。人與麻雀關係最為緊張的時候是上世紀50年代，作為“四害”之一，人們鑼鼓喧天、彈弓飛舞、毒餌滿地，使得麻雀數量急劇減少。隨後，農作物的蟲害也變得明顯起來，人們逐漸認識到其重要性。2000年，麻雀成為有生態價值、經濟價值和科研價值的“三有”野生保護動物，不可捕殺、銷售。
在白沙黎族自治縣青松鄉青松村的稻田裏，村民們掛上易開罐、塑膠袋、農膜、鐵盆等充當驅鳥工具。海南日報記者 李天平 攝
作為保護動物，村民不能採用捕鳥網等獵殺工具。驅鳥設備之外，便需要人守護在稻田旁。在南聖鎮，身著少數民族服裝的村民在自家稻田旁走來走去，邊呼喊邊揮手，成群的麻雀，蜂擁而至，又被驚起。臨近中午，趁著麻雀休息的間隙，有人還做起了刺繡。
人與鳥鬥智鬥勇，村民只等水稻成熟時抓緊收割，以斷了麻雀們的念想。